第一章 作者：子竹 阿宝最怕进大格格的闺房里当差了，他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，仿佛祸事随时都会临头。 他尤其怕看大格格那双眼睛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立刻会把他淹没。 他现在一走到大格格的房门外，心就跳得通通响，并且一个劲儿地往嗓子眼儿上撞，随时要蹦出来似的，一双小手也止不住颤抖起来，连食盒也托不稳，他真怕自己会不小心把食盒掉在地上。 可是，自从菊香和菊枝被卖掉以后，只好由他这个“外边的”小苏拉进来斟酒添菜，伺候大格格了。 据说，当初卖家里的下人时，老太爷打算卖菊香和阿宝，是大格格发了脾气，才留下阿宝卖掉菊枝的。 好在，两位年纪大的嬷嬷没有被打发出去，如今赵嬷嬷还留在大格格的房里，梳头洗脸、铺炕叠被这些活儿由她老人家去干，不然的话恐怕也是他阿宝的差使了。 即便这样，阿宝已觉得度日如年，日子特别难熬呢。 正月十五雪打灯，这都十七了，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不停地下，房顶上、院子里积了半尺厚的雪，连树枝子上都挂满了。 阿宝从厨房端着食盒往大格格的北房而来，他上了石阶，在廊檐下轻轻跺一跺脚，去掉靴子上沾的泥雪，这才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食盒，另一只手撩起厚棉帘子，推开门走进堂屋，照例先在堂屋里站一下，尽量使呼吸均匀一些，然后才怯生生地朝西间屋里轻轻说道：“大格格，开午膳了。” “嗯。阿宝，你进来，伺候我穿上衣裳。”里边传出大格格懒洋洋的声音，接着是几声娇弱的轻咳。 阿宝先是一愣，从来没有服侍过格格穿衣裳啊，但是不敢耽搁，连忙恭答一声：“喳。” 他掀起西间的门帘，进了里屋，低着头将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八仙桌上，垂手侍立，听候吩咐。 “别愣着呀。”大格格在帐子里吩咐：“把衣裳抱进来暖和暖和再穿。” 阿宝连忙将堆在太师椅上的衣裳抱起来，轻轻撩开帐幔，却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。 大格格努嘴：“放脚底下被窝里，暖一下就行。” 阿宝便小心地撩起被窝一角，将衣裳塞进去，尽量不碰到大格格的脚丫。 还是碰到了，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大格格温软的脚丫。 赶紧缩回手。 大格格看着他，笑嗔道：“成心的不是。” “没……，阿宝不敢。” “不怪你，你怕什么。”大格格慵懒地一笑，说：“今儿个赵嬷嬷请假没进来，让你伺候是不是觉着委屈？” 阿宝脸一红，忙说：“伺候大格格是阿宝的福份，怎么委屈。只是，奴才笨手笨脚的，怕伺候不周到。” 大格格起身，靠在花梨木雕花床头上，说：“是苯。慢慢学着，就灵便了。”吩咐：“倒碗热茶来，我漱漱口。” 阿宝忙倒了碗热茶，又赶紧取小碟青盐，捧着走到大格格跟前，跪下去双手呈上。 大格格并不接茶碗，先取青盐细细擦了牙齿，就阿宝手上喝了一口茶水，扶着阿宝的肩膀，轻轻漱了口，低头吐在脚边的盂里，然后一拍阿宝的脑袋，说：“别这儿傻跪着呀，也不嫌地上凉。摸摸衣裳热乎了没有。”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，哪里就热了？ 阿宝连忙将火盆罩子掀开，看看木炭尚存一息余火，便说：“大格格抽袋水烟等等吧。奴才添了炭，烘一烘衣裳，省得着凉。” “嗯，抽一袋。”大格格闭上眼睛，深深出了口气。 阿宝取了水烟袋，给大格格点上，然后自己赶紧鼓捣炭盆，弄旺了，就忙着从被窝里取衣裳，双手展开来，小心翼翼地烘烤大格格的蓝底子白色玉兰花杭缎小棉袄。 等到烘烤棉裤时，他怕把裤腿子烧了，那可是惹大祸，便将两条裤腿搭在自己肩膀，裤腰朝下烘烤里边。 大格格看他那样子，笑得咳个不停，烟都不抽了。 阿宝也觉得怪怪的，脸涨得通红。 烤好了，阿宝便将衣裳抱到床上，打算伺候大格格穿上，大格格却不着急，看着他说：“脚疼，受凉了，给我揉揉。” 阿宝愣了一下，小心地把手伸进被窝，给大格格揉脚丫。 大格格笑出声来，说：“你是揉脚呵，还是挠人痒痒。” 阿宝才猛醒到，脚心是不能碰的，赶紧把手挪到脚背上，轻轻揉搓。 大格格看着他出神，半晌，又有幺蛾子了：“能打响吗？” 阿宝疑惑地望着她，不敢言声。 大格格噗哧笑了：“你往后真得跟赵嬷嬷学学。十个脚趾都得拽出声来，骨节不能伤了。” 阿宝吐舌头，吓得合不上嘴。 大格格笑得忘情地扳过他的头来，在他嫩白的脸蛋上亲了亲。 阿宝浑身一热，只觉得脸都涨红了，但是他不敢动，任由大格格摆布。 亲嘴摸奶子的把戏，阿宝并非没有玩过。在前院当差，大人们经常逮住厨上的小媳妇子胡乱亲摸，他看得多了，并不稀奇。 就是和在老太爷屋里当差的绮红，他也没少玩这套把戏。 但是这个不同啊，这是主子，是大格格。 大宅门里，老爷、少爷，玩弄丫鬟，司空见惯了，不怀孕，到了岁数就打发出来配小子，得了的主，能够有带陪嫁银子的媳妇，哪里敢去想黄花闺女；怀了孕的，就是姨奶奶了，一生吃喝不用愁的。 这个不一样啊，大格格，能够招惹的吗？出了事，那是乱棍打死的罪过。 他的身体有些发抖。 大格格心里也扑通扑通地跳，但是她不怕，她就是任意妄为，由着性子来，亲阿宝的嘴唇。 她闭上眼睛，亲了很久很久。 逐浪网（www.zhulang.com）原创小说，转载请注明。 |